程學(xué)武：追憶照片背后的故事

我和黨媒的情緣(5)|追憶照片背后的故事

程學(xué)武，1945年出生，1970年畢業(yè)于杭州大學(xué)中文系，1971年12月起任浙江日報攝影記者；1973年入黨；1975年至1991年先后任浙江日報攝影組副組長和組長；1992年至1993年任浙報文體部攝影記者；1993年至2003年，創(chuàng)辦浙江日報《錢塘周末》，任錢塘周末部副主任、主任；2005年8月退休。

眾所周知，建黨百年特別是建國七十年以來，歷屆黨和國家的領(lǐng)導(dǎo)人都到過浙江，足跡遍布浙江大地。由于時代和條件的局限，我省黨史辦、檔案館內(nèi)有文字記載，但缺乏影像資料，要想選用中央首長在浙江的歷史照片，非得上北京新華總社找去。自1977年以后，省委決定并經(jīng)中央警衛(wèi)局同意，今后中央首長來浙江參加正式或非正式活動，可讓浙江日報指派攝影記者參加。我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，由報社編委會選派并報省委書記批準(zhǔn)，自1977年至1993年的15年間，經(jīng)常前去擔(dān)任隨行攝影記者。

值得慶幸的是，欣逢盛世。1976年粉碎“四人幫”、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，葉劍英、陳云、鄧小平、李先念、彭真、胡耀邦、江澤民、李鵬、溫家寶等中央領(lǐng)導(dǎo)相繼來浙江視察和調(diào)研，我有幸跟蹤上了他們在浙江各地視察的足跡，拍攝到了他們許多親民愛民的瞬間。

百聞不如一見，我從中選出四位中央首長與民親密接觸的幾個鏡頭，與大家一起分享——

1 難忘的合影

第一次給中央首長拍照，受命于1977年11月7日。我剛到住所，服務(wù)員就來通知我，首長出來散步了，可去拍點照片。我趕緊背上相機跑過去，一看是葉帥和他的孩子們，緊忙“咔嚓”了兩張，葉帥笑咪咪地對我說：“你不要光顧著給我們家人拍啊，來來來，我跟你先合影一張。”叫我把相機遞給他兒子來拍。粉碎“四人幫”后威望如日中天的葉劍英元帥，竟這般親切隨和，完全出乎我的意料。后來葉帥多次來杭，又曾兩次給予我跟他合影的機會，充分體現(xiàn)了葉帥對我們黨報記者的關(guān)愛。

2 葉帥打乒乓

散步經(jīng)過健身房時，葉帥看到幾位年輕人正在揮拍打乒乓，饒有興趣，駐足觀看。一局結(jié)束，葉帥對年輕人說：“讓我也來熱熱身，好嗎？”大家一聽葉帥要打球，高興極了，爭著上場。在與年輕人對打的過程中，圍觀者掌聲不絕，都為八旬老人的精彩球藝喝采。臨別時，葉帥與年輕人相擁在一起，向我招招手：“請給我們拍個合影。”

3 陳云打算盤

記憶中跟隨中央首長次數(shù)最多的是陳云同志，1978年以后的十多年，他幾乎年年來杭州。

1978年11月1日，他到玉泉觀賞菊展，這天來賞景的游客特別多，園內(nèi)熙熙攘攘，茶室座無虛席。魚樂池畔一位女服務(wù)員只顧撥拉算珠，忙于算茶錢。陳云同志看她忙得不亦樂乎，禁不住問了聲：“我?guī)湍愦蚝脝幔俊狈⻊?wù)員一看是位慈眉善目的長者，便爽快地答應(yīng)了。結(jié)果，服務(wù)員一邊報賬，陳云同志就一邊打算盤。女服務(wù)員嘖嘖稱奇：“算得好快！”事后她才知道，這位擅長珠算的長輩，原來是陳云同志。

后來，北京的《財政》雜志編輯部從首長秘書那里得到了我拍攝的陳云打算盤的照片，用作了封面。時任全國佛教協(xié)會會長趙樸初在扉頁題詩：“唯實是求，珠落還起。加減乘除，反復(fù)對比。運籌帷幄，決勝千里。老謀深算，國之所倚。”

4 評彈界的知音

陳云同志酷愛評彈，江、浙、滬兩省一市的評彈演員中，名家、響檔他個個認(rèn)識，那些不怎么出名的中年演員或是初登書臺的新秀，他也了如指掌。誰長于說表，誰擅于彈唱，誰會放噱頭，誰的單檔好，陳云同志都能分析得鞭辟入里。

在1980年“五一”勞動節(jié)聯(lián)歡會上，上海評彈團的青年演員雪渭君剛唱完一曲評彈，陳云同志就握住她的手，對她說：“我認(rèn)識你，你父親雪筱卿好嗎？”雪渭君回答：“我父親很好，感謝您的關(guān)懷！”雪筱卿是評彈界的老前輩演員，陳云同志這樣關(guān)心他，使在場的同志深受感動。每次有評彈界傳人演出，他都要向他們的長輩問候。書說到終場時，陳云同志時常會第一個站起來，幽默地說上一句：“好了，這回書就說到這里：‘大落回’，請每個人付兩角門票。”頓時引得全場哄堂大笑。

5 彭真與浙報的情緣

在我記憶中，1983年以后，彭真委員長曾5次來浙江視察，嘉興南湖紀(jì)念館、秦山核電站、蕭山紅山農(nóng)場、紹興魯迅紀(jì)念館、蘭亭、寧波天一閣、北侖港，都留下了他的音容笑貌。

1993年3月，我最后一次見到他，恰好是全民植樹節(jié)，首長正準(zhǔn)備到西湖邊去栽樹。因為多次跟隨攝影，剛一見面便認(rèn)出我是浙報記者，親切地向我招手，邀我同行。路上，他關(guān)心地詢問浙報的發(fā)展情況，我擇要相告：我們報社這些年變化可大了，28層新編輯大樓快建成了，除了大報，還辦了《錢江晚報》《經(jīng)濟生活報》《美術(shù)報》《共產(chǎn)黨員》等子報子刊。彭真同志聽了很高興，說：“我在杭州，《浙江日報》每天都看，報紙辦得很不錯，我從中獲得不少浙江各地市的信息。”我趁機告訴他，明天《浙江日報》上要刊載首長今天在杭植樹的消息，我們報社收發(fā)室一早會派員給您送報紙來，首長連聲說：“好的，謝謝！”

第二天，當(dāng)新鮮出爐的《浙江日報》一送到，首長拿來便看，我激動地?fù)逑驴扉T，拍下了彭真閱讀《浙江日報》的珍貴畫面。

6 “親親鄧爺爺！”

1983年春節(jié)前夕（2月11日），南京來杭探親的王正環(huán)，在西湖三潭印月九曲橋畔看到中央首長鄧小平健步走來，驚喜地對懷抱中的女兒岳海寧說：“看，鄧爺爺又來了！”原來，她們母女倆昨天已在靈隱見到過他，小平同志停下腳步，笑著用手撫摸小海寧的臉說：“這個娃娃長得好胖啊！”今天再次巧遇，2歲的小海寧一點也不認(rèn)生，興奮地?fù)湎蜞嚑敔數(shù)膽驯АＰ∑酵居脺嘏拇笫謸崦幍男∧X袋，親昵地說:“跟爺爺親親！”

7 幸運的孩兒

2月17日，當(dāng)小平同志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杭州虎跑泉邊時，周圍圍滿了帶小孩來度春節(jié)的游人。小平同志邊走邊跟大家打招呼，聰明的小孩一個個沖到大人前頭，興高采烈地歡呼：“鄧爺爺好！鄧爺爺好！”鄧小平同志撫摸著一張張小臉，跟孩子們親切攀談。我被這種熱烈的場面所感染，一一將這些美好的瞬間攝入鏡頭。后來，浙報上刊載了一幅《親親鄧爺爺》的照片，小孩的家長們推測那天在場攝影的記者肯定是我，紛紛到浙報攝影組來要照片，想留作終身記念。從此我也結(jié)識了高芳、高能、高磊、沈鶯等這些幸運的小朋友，小平同志誕辰100周年前，我一一前去他們的工作單位專訪，用鏡頭記錄下孩子們20年后的巨變。

2004年8月，浙江省、杭州市為紀(jì)念鄧小平誕辰100周年，專門在浙江展覽館舉辦了《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》大型圖片展，當(dāng)年幸福見到鄧爺爺?shù)脑篮帯⒏叻肌⒏吣堋⒏呃凇⑸蝥L等小朋友都被主辦方邀請來到現(xiàn)場，他們手捧我給他們拍的大幅照片，眼里噙滿了激動的淚花。

8 關(guān)愛下一代

1983年2月12日下午4時，當(dāng)杭州市民正在忙著準(zhǔn)備除夕年夜飯時，小平同志和家人一起來到了棲霞嶺下的岳王廟。

岳王廟是岳飛被害后的長眠之地，千百年來成了世人瞻仰民族英雄、砥礪民族氣節(jié)的一個圣地。進(jìn)入岳王廟，鄧小平拉著兒孫的手，繞岳墳轉(zhuǎn)了一圈，隨后沿著墓道，來到秦檜夫婦、張俊、萬俟卨4個奸賊的鐵鑄跪像前。這時，周圍擠滿了游客。小平同志指著奸臣的跪像對孩子們說：“英雄總被后人所紀(jì)念，壞人總被后人所唾棄。”他又指著門柱上的對聯(lián)說：“‘青山有幸埋忠骨，白鐵無辜鑄佞臣’，這話說得多好啊！你們要像岳飛那樣精忠報國才是。”